2013年11月30日星期六

親情

人老了,就會懷念往昔的時光。走到舊型屋村,會想起已拆掉的慈雲山。路過別人學校的院舍,又會憶起唸大學時的銘顯堂。尤其是當上了父親後,觸景生情、懷緬兒時日子的情況,就更嚴重。

比如說,挽著兒子的小手時,會憶起某年某月跟自己父親逛街時的情節。兒子在自己懷裡睡著了,又會想起小時候母親在自己耳邊喁喁細語的畫面。兒子抱恙時,會忽然代入了當年母親自責不夠細心及徹晚難眠的角色;而兒子笑嘻嘻時,又會重現當年父母親那些年興奮莫名的樣態。而腦裡清晰的,還包括一次在病塌中父親替我塗驅風油,和另一次自己跟母親說將來會孝順她的片段

前些日子,看到電視節目有兒子搭著父親的膊頭接受訪問,心裡竟突然感動起來。心想,不知幾時會有如此的一幕發生在自己身上。於是,又記起自己現時已年邁的父母,每隔一、兩日就會話買了這個、那個,總找得著個理由,嚷著要看看自己的孫子。

說起來,其實人也可很簡單,親情可以佔據了一個人的大部分的時間。父子、母女、兄弟、姊妹,你來,我往,相親相愛。過時過節,一起吃飯。人生喜樂,一起分擔分享。

還記得多年前有位朋友說起他的父親,說世上沒有任何滑梯比得上他父親的一雙腿時,霎時間竟然能勾起筆者的妒忌。然後,是他談到成長後父子間結上的一層霜,一直到他父親年老生病後才告終止。

作為一位父親,我絕不呵求。最渴望,當然是能看著兒子健康成長。可以的話,關係要親密一些,就心滿意足了。

2013年11月20日星期三

古今中外的生死觀

古今中外對於死亡,有很多不同的想法。現代人自詡醫療進步,否認死亡,認定死亡是一種失敗,卻原來古代人把死亡看得很,並把之視作生活的一部分。即如:以前歐洲人喜歡把死去的親人,葬在自己居所的附近。而墨西哥人,更有用笑聲送喪的傳統。

宗教上,古埃及人(特別是:法老與貴族階層)重視「往生」,並已有冥界和陰間的想法,但並沒有把它們說成很恐怖,反而,它們似是一個臨時過渡、等候轉生的場所。古希臘人繼承這種想法,重視精神,相信「靈魂不滅」,再加上希臘地區長年陽光普照,希臘人性格剛陽,認定生命是諸神與命運的對手,於是發展出「太陽神(阿波羅)精神」及「酒神(狄奧尼索斯)精神」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態度。要不,抗拒到底,永不認命;要不,則醺醉不醒,尋樂至上。

中東地區的想法,有點特別。由於多民族共存,資源不足,故最初祇談戰爭、攻伐與生存,很少談。到後期波斯二元觀念傳入,既然有了上帝和天堂,才發展出一套魔鬼與地獄的思想。而且出於對公平的渴求,地獄更是那些生前作惡的人(或自己仇敵)的受之地。

印度人,又不一樣。印度屬熱帶叢林地區,障氣多、猛獸亦多,自古以來平均壽命偏低。這再加上種性制度,絕大部分人的一生皆活在苦難之中。古印度人於是發展出一生命流轉輪迴的思想。認一切生命,從形態與時空上說,皆在永恆流變之中。一個人今生在某地方作惡,下一世可以另一個地方做畜牲。而且不受制於眼前的這個宇宙,如此類推。

中國人則較現世和現實,對死亡不是不提,但始終卻以活人為重點。於中國人的腦海裡,與其等待復活或來世,不如更早用家庭系統、子承父業的方法,肯定「傳宗接代」的功能與意義,以生生不息的方法,用生命的延續,以新生命的出生克服舊生命的死亡。也因此,中國人拜祖先,慎終追遠,源遠流長。

2013年11月5日星期二

生育與教育

人口政策出台,政府指出香港未來老化嚴重,勞動力不足,說要鼓勵本地男女生育之際,有研究指出有八成香港人認為香港性空間不足,令人輕易聯想祇要有性活動,就能夠帶動生育。

然而,眾所週知,避孕方法的發明,乃是上個世紀的一大成就。也就是從那時起,性愛與生育,不必掛勾,結了婚,也可以避擇不生孩子。況且,無論從個體延續下一代,抑或從一個地方的人口政策角度看,嬰孩數量上的要求,也絕不應凌駕於他們的質素之上。

魯迅曾批評,傳統中國文化裡所強調的「傳宗接代」式的生育,跟牲畜配種,並無二樣。要提昇下一代的質素,教育是最基本的。但現時的香港教育如何呢?幼兒教育一直未納入正軌。中、小學進行了二十多年的改革,成效卻存疑。而大專教育則因過度澎脹與缺乏監管,質素於這十多年來,不升反跌。

當然,家長教育也是必要的。正如吳敏倫教授於上週也說,與那些倡議中的「生育補貼」比較,其實香港人也許更需要生育前的「戀愛及婚姻教育」,讓每對打算生育的男女都能準備得更好。

可惜的是,無論是上述哪一種的教育,香港都落後於世界水平。香港政府要鼓勵生育,就要先確保未來一代的質素,搞好各種教育。否則,人生了一大堆後,才發覺個個質素都未如理想,就大件事。 (原文刊於 2013-11-5 明報「自//談」)

2013年11月3日星期日

以思考培育代替高中通識科

陳雲老師的政治論述與立場,筆者一向不敢苟同,但他的文化評論,卻著實到位。比如他早年反對高中成立通識科,堅持保留傳統科目(歷史、地理、經濟及公共事務)。又或者建議於中學引入哲學課程等,筆者大抵都認同。

然而,依筆意見,對高中學生來說,哲學也許範疇太廣、太深,把之改成修讀「思想史」和「方法學」,效果會更理想。所謂「思想史」,就是歷代思想家對世界或社會的一些見解的總匯。與哲學側重系統思維,對象是抽象的真、善、美、聖,不完全一樣。前者,可以是生活取向與社會議題,較具體切身,較易跟一般高中學生產生共鳴,繼而誘發思考。至於「方法學」,則可以是較嚴謹的思考訓練,即如:語理分析、邏輯、謬誤析解及科學方法等。

前者,是供給學生思考的內容與材料;後者,是培養學生對週遭事情的思維反應。課本,可以借錢穆的《中國思想史》及李天命的《語理分析的思考方法》等書的格局作藍本參考,再加入合適材料作補充。

我想,這較之要勉強學生修讀漫無邊際、無甚實質基礎訓練、又「通通都要識」的通識科,效果應該更佳。

黑箱文化與貪腐

儘量那位熱血港人已撒回申請;王維基及港視員工表明祇想知道死因;而政府又一再強調相關政策沒有改變。但梁振英卻一如所料,以行政會議守密原則為藉口,一副君臨天下的模樣,拒絕交代不發免費電視牌予香港電視網絡的細節,並暗示要有人提出「司法覆核」,才在法庭交代。

梁振英上任以來,自己及縱容下屬,搞亂香港,製造麻煩,挑起事端,已毋庸置疑。然而,他一貫以來的「黑箱作業」,卻實在締造了「上樑不正下樑歪」的惡劣後果。一句「有既定程序」或「當中涉及敏感政治或商業資料」,就毋須交代。但程序是否透明,討論細節是否符合大眾期望,卻全不理會。結果就是帶來大量民怨和反對聲音,一而再,再而三地撕裂香港。

從另一個角度看,「黑箱作業」,亦即:不具透明度及不需向公眾交代的習慣,其實也是貪腐文化的溫床。先是一權獨大,繼而是自把自維,再而是濫權瀆職,最後是貪贓枉法。

其實回歸以來,香港的「黑箱」文化,已有逐步擴闊的趨勢。筆者母校的校友校董位置,長時間由幾位與校長友好的舊生出任,其他人無從競逐。長春社舉辦文化導賞員證書課程,單張寫明「非畢業生優先」,但偏偏有人一連幾屆都名落孫山,但也有人連續幾屆都自動入選。長此下去,等到「佔領中環」,香港不先自行「政治淪陷」才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