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水滸傳》：英雄沉鬱之書
看到英雄手刃鼠輩、奸邪，讀者們通常都感到欣慰；而當看到英雄落難，被逼害及被羞辱，讀者們則會咬牙切齒。《水滸傳》前段，的確精彩。由魯智深三拳打死鄭屠，林沖殺掉陸謙，到楊志快刀殺牛二，林沖幹掉王倫，再到武松鬥殺西門慶、蔣門神，一路打、打、打，殺、殺、殺，的確暢快。
然而，腐敗的社會，在本質上卻沒有被少數英雄的行為所動搖。貪官污吏，土豪惡霸，市井流氓，依然到處作惡，善良正直的人仍然是「受害者」。而慢慢變得更糟糕的，可能是原先善良的人，在扭曲的文化裡，甚至會憤然選擇去做「加害者」去傷害別人，輾轉埋沒了善良的本性。
《水滸傳》於筆者眼中，從來都是「壞」書。內裡的英雄，沒有幾個不是落難或被人計算過的，其中不少更甚是被所謂梁山好漢使詐，才無奈投誠。全書中段以後，已判不清邪正，讀者看完情感沒有出路之餘，恐怕祇會徒然增加了對現實世界的不滿與鬱結。慨嘆在所謂「替天行道」的正義之師裡，其實也充斥著奸邪詭詐。而最後在朝庭的招安令下，英雄則更是走投無路，上天無路，再「落草」也無門。
《水滸傳》結局唯一能令筆者稍稍釋懷的，是及時雨宋江最終被賜毒酒、智多星吳用自縊，果報循環，作繭自困，害人終害己。然而，他們雖死，但惡人卻仍然當道，而所謂一百零八條好漢的梁山故事，隨著卑鄙小人宋江、吳用的離逝，卻也落得個零星落索、慘淡收場。
標籤： 水滸傳
5 則留言:
繼續看《新水滸傳》，再一次發現當中有不少人，的確是草莽英雄的性格，而且部分更賊性很強、殺機太盛。但也不少，值得學習。
像在「智取生晨崗」後有一幕，晁蓋行藏敗露，宋江通知他離開，臨走前，他卻把自己的住所一把火燒了，以斷自己的後路，實在好不瀟灑。
筆者也一直在想，喜歡看《紅樓夢》的，以上流、文人居多。喜歡看《三國演義》的，以權貴、謀士居多。喜歡《西遊記》的，以玩世不恭之人為主。而喜歡看《水滸傳》的，又會否以江湖豪邁之士為主呢？
看《新水滸傳》，還勾起另一些的思考，那就是關於中國傳統對男女關係的看法，認定「紅顏禍水」之餘，英雄也絕不該好色。正好，《水滸傳》內，稍有姿色的女人，大部分都是賤人、潑婦，活該被殺千刀。最典型的，自然是閻婆惜與潘金蓮，一個貪財，一個淫蕩，都逼害自己的丈夫。
然而，細看再三，卻又可得出另一種思考。閻婆惜之叛逆，似與宋江的「不濟事」有關。觀乎宋江行事的的鬼祟，時常找藉口不回家，武藝又平平，所謂「有諸內，形於外」，他的身體似乎也並非健壯一類。由此推論，閻婆惜的怨他、怒他，似有因可尋，絕非偶然。
至於潘金蓮一案，則更早已有人替她翻案。要知，雖說「出嫁從夫」，須「克守婦道」，但假若「命運本不由自己決定」，要一個青春少艾一世人都跟從一個「社會地位不高、樣子醜陋、體型畸怪」的武大郎，這才是「不人道」。
其實，筆者也懷疑《水滸傳》是否刻意寫給「樣貌欠佳」的男人看的。書中大部分男人，皆不符合古今俊男的標準，有的，頂多亦祇達「身長七尺、氣宇軒昂」的最低要求，其它的，一概免問……。
於《水滸傳》裡，看到宋江在潯陽江畔潯陽樓提反詩一段，感覺真的夾雜。說坦白，宋江寫的：「心在山東身在吳，飄蓬江海謾嗟吁，他時若遂凌雲志，敢笑黃巢不丈夫」實在不錯。頗有英雄屈鬱不得志，等待吐氣揚眉的情懷。
然而，值得細味的，卻是江州的知府蔡九，根本不曉得他是誰。儘量宋江以為自己天下聞名，卻原是祇是江湖行走的角色，在文官清流心裡，不值一提……。
水滸世界，的確不是史提反所能理解與認同的。使詐、陰謀、殺戮、勝者為王的生活邏輯，祇讓人感到不安。
年輕時，看《水滸傳》，看到一半，就看不下去。
十多年前，看國內舊版《水滸傳》，看到一半，就已經不爽。
如今再看《新水滸傳》，以為自己人生歷練多了，會有較高的體會、了解與消化，卻不知看到吳用、宋江的所謂「智取乜乜」，一樣倒胃！看看李逵或甚麼，逢人叫哥哥，一樣汗毛直立。
好友 劉漢聲 留言提筆者，說：「《水滸傳》裡的人，修的都是阿修羅道，江湖事江湖了，不是人人也能認同！」
說得有理。
發佈留言
訂閱 發佈留言 [Atom]
<< 首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