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6月14日星期一

當連工作上的尊嚴也失掉時!

離校在即,幾位快將畢業的同學來找我訴苦,說今年的市道,相當麻麻。同學之中,過半數仍未獲聘。而已獲聘的,則大多數是以較低工資的「短期合約」入職。雖然工作也是一樣,但人工卻降兩級,換句話說,亦即一開始就已經進入了「同工不同酬」的泥沼內。卻難得獲聘的同學,仍暗自說自己「幸運」,要請我吃飯。筆者於是問其中一位,是否於招聘廣告裡早已列明一切?學生說:經理說,表現良好的,可以轉「長約」和加「人工」。但這其實也沒有甚麼。

又過幾日,一位日間已有工作的「兼讀」同學又來找我,問筆者關於「轉行」的意見。我於是問他發生了甚麼事?卻原來這位同學已連續三年於一間公司工作,每次都是一年約,雖然教的跟普通的全職員工完全沒有兩樣,但原來約上的正式職銜卻是「乜乜助理」,人工不到應得的一半。又到了今年快將畢業,以為可以名正言順地轉職,上司卻告訴他,在來著的兩年都沒有可「轉職」的位置,於是心裡滲出一襲苦澀,不想如此這般,三年又三年。筆者見狀,祇能口頭上給予一些安慰,著他繼續堅持多一會。

誰料下一波,卻是自己。這就要從幾年前說起。話說,幾年前於舊公司蹭磨了幾年,很想從別的位置去貢獻香港,於是「自動減薪」進入大學裡當「專任導師」。過程中,還自嗚得意,覺得「學有所用」,可以進一步「把自己貢獻香港」。誰料,入職薪酬較自己預期更低之餘,也跟上述提及的同學的處境一樣,所簽的合約,都是以「一年」為基本,然後是「一年又一年」,薪酬連續幾年都無按年或通漲來增長。然而,話雖如此,由於教學實在愉快,大學的同事對教學抱有熱誠之餘,又頗能互相尊重,於是,筆者也尚算能處之泰然。

但自從兩年前左右,所處院校的情況卻漸漸生了變化。首先,衝著「升格」和「新學制」,院校裡一時間湧現了很多張新面孔,而且位位更是「高級」或「更高級」,與院校以往的編制,不盡相同。然後,是學術部門之間的重組與重組,一時說是「面向國際」,一時說是「回應市場需求」,一時說是「積極開拓科研作為『產業』」,一時要成為「地區科研樞紐」,一時傳出有「嚴重財赤」,一時又話「一切正常」。總之,消息五花八門,一時一樣。

好不容易,按照高層的建議,把學術部門重新編排,部門名稱不單止「面向新世界」,中高層人事更是「人面全非」。部門主管一半由「新人事」擔任。但筆者心想,自己祇要專注於自己手頭上的工作,像特首所強調的「做好呢份工」就「天下太平」。但原來事實並非如此。

最先令筆者醒覺的,是自己申請轉職,明明各方面都「表現良好」,但偏偏結果卻令人沮喪。然後是大小各路消息均告訴筆者,原來校方早已打算取消「專任導師」這個職級,讓不及資格轉職做「研究」的同事自然流失,再準備了大量「莫須有」的罪名給「被踐踏的我們」來承擔……。

筆者很喜歡跟同學說,從事任何工作也好,人最可悲的,就是連自己的尊嚴也保護不了。想不到,才屆中年之際,以為可以替香港貢獻更多之時,卻踏進這個進退兩難的「死胡同」內。這也不知道究竟是筆者個人的悲劇?還是香港院校界的悲劇?

(2010年6月11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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