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5月18日星期二

再談「六四」給我的反省

計起來,在「六四」發生時唸大學的那一代人,到了今天都已經有四十多歲了。而人到中年,根據正常的人生軌跡,則應該是到了事業初成,有兒有女的階段。但事實是,部分當年曾直接參與運動的學生領袖,到了今天,身心仍陷於當年的旋渦裡。那年北京高校聯吾爾開希王丹柴玲,現今都在國外;而那年香港學聯蔡耀昌、陶君行1,則到現在仍在香港政圈打滾。而每到「六四」周年前夕,筆者除了會悼念當年的英魂與要求平反外,縈繞於心裡的,就是替我們那一代人默默送上心目中的祝禱,期待「六四」早日得以平反,並且能清洗一下我們的傷痛。畢竟,我們那一代大學生,由天真的愛國心出發,幾經波折,並從此踏上了一條血漬斑斑、在溫和與激進路線之間的思想鬥爭之路。

筆者從來不是站在前端的領軍式人物。但也由於這樣,卻倒能夠以較冷靜的心態去觀照當年與及這許許多多年來,事件中的來龍去脈。知道邪惡力量,固然可怕,但卻永不夠「耳聾目盲」的政府恐怖。而拒絕聆聽與看清事實的當權者,最終亦祇會自絕於人民,直到被自己權力之火吞噬掉的一日為止。另外,在任何政治鬥爭裡,無論是街頭的衝突也好,抑或是在建制內部的發聲也好,懂得積極及合理地妥協,才會締造雙贏;而若能及早讓些有心有力的人居中斡旋,也能讓大部分人免於無謂的犧牲。而儘管當年中共出動軍隊是千差萬錯,而發出命令的人更應該被千刀萬剮。但假若那一年,北京高校聯接受了王丹的意見,能及早退出了廣場;又假如那一夜,北京天安門廣場的學生,接受了趙紫陽的勸退,情況又會否跟歷史不一樣呢?2

生命畢竟是可貴的!能將自己的鮮血灑在民主的泥土上,不能說沒有價值。但若能與其他人手牽手地看著民主的茁壯成長,不是更好嗎?林覺民與妻訣別書》中對其摯愛云:「吾充吾愛汝之心,助天下人愛其所愛,所以敢先汝而死,不顧汝也。汝體吾此心,於啼泣之餘,亦以天下人為念,當亦樂犧牲吾身與汝身之福利,為天下人謀永福也。汝其勿悲!」實屬悲壯,亦感人至深。然而,若林覺民不是生於清末的極權之世,而又能有其它爭取變革的方法而可避免一死,則林覺民的生命可延續,並可對國家社會作出更多的貢獻,那不是更好嗎?

當然,邪惡力量也是不容姑息的,任何人對之都不能視若無睹。筆者自知疏懶,這二十多年來都祇在自己的教育崗位上盡力,未有積極投身任何社會或政治改革浪潮中。但自問卻仍能堅持時刻不忘注視中國這些年來的發展。國家做得好的,會感到欣慰;國家做得不夠好的,則偶爾也會寫文章來作些鞭撻。祇是,香港畢竟不同於內地,在香港的自由聲音,在國內的大部分地方不可能聽到。而這麼多年來,在國內偏偏就是說了句「良心公道話」,也會被關押起來,而且新聞又喜歡造假,報喜不報憂。這叫我們怎能不心痛?

回望香港,部分不公平、不合理的社會結構亦已經形成。而部分惡行超彰的人物,往往更以「自由資本主義」為借口,巧取豪奪,引致民怨不絕。我也曾經以為我們那一輩人,受生活折磨日久,應該激情不再,卻原來塵封的記憶,永遠都在向我們招手,教筆者的一代人記得當年的熱情,並於遇上不公平事情時,聽著我們的良心作召喚。因此,在「六四」裡犧牲的同學,我在此再次感謝你們,是你們的鮮血給予我們奮進不屈的生命。

平反六四!告訴年青一代真相! 還歷史一個正確評價!還當年死傷者一個公道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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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:前者是「普選聯」副發言人,取向相對溫和;後者是「五區公投運動」副發言人,取向較激進。
2:可參閱筆者去年六月於這裡發表的兩篇相關文章:〈我的「六四」回憶〉〈我的「六四」二十周年反思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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