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6月1日星期一

我的「六四」回憶

一九八九年春夏之交,跟當年乃至現在很多正在大學裡讀書的年青人一樣,筆者正在享受著校園的無拘無束,祇偶然會跟師長、同學談及一下政治或社會的議題。閒時,會籌辦一下學生活動;考試近了,就溫習一下,並不太擔心明天的生活,對國家社會的前途,亦沒有認真積極的設想。

當年四月下旬,一位師兄告訴筆者,剛被逼下台不久的前中共總書紀胡耀邦病逝,北京群眾及學生自發地組織悼念活動,說北京的同學欲藉此向中央上書反映「反官倒、反貪腐」的立場,問我們是否知道這事。當時筆者想,北京這麼遠,想參與也得過了學期考試才算,便不了了之。

又過了幾日,聽說北京有同學開始號召罷課,並於天安門廣場開始聚集及串連,自覺地要求政府正視「民眾需求」。傳聞開始有人絕食,一時更傳出北京亂了的消息。而所謂「4.26社論」於此時亦出台,令筆者當時忽然覺得情況有點不尋常,氣氛亦變得相當緊張。而亦於這時,再有師兄及同學問,有沒有人想上北京?

到了五月,因為前蘇聯的戈爾巴喬夫即將訪華,中共中央不想北京太混亂,於是被逼在鏡頭前跟學生代表對話。但筆者當時眼看電視裡穿著睡衣的吾爾開希,心中就已經覺得不大妥,並一面想,究竟是否每個擁有才華的人,都是這樣狂傲?但另一方面,卻也邊看邊咒罵那個惡形超彰的李鵬。

正如預期,中共中央與學生的對話,沒有實質成果。情況繼續混亂,終於連香港的上課秩序都混亂起來,而追看當時早午晚的電視新聞,就變成了那時同學們每日必備的節目。然後,筆者跟一眾同學,就在電視鏡頭前看到了趙紫陽跑到天安門廣場勸退學生的一幕。但感動歸感動,再過了不久,情況不單沒有好轉,而且北京更開始戒嚴,北京同學亦開始絕食。而筆者所屬院校的學生會於那個時候,也跟隨「學聯」行動,支援北京,派同學往「新華社」靜坐。而筆者同班同學裡,亦有人呼應北京,開始絕食。而另一方面,部分負責串連活動的同學,亦決定向校方申請延期交功課及考試。

那時香港整個社會又是另一個景象,也記不清是甚麼人發起了第一次遊行支援北京學生。然後是第二次、第三次。又有同學開始自覺捐款及籌款。而有一次,更是在八號風球懸掛下進行的,理應浪漫。但筆者那時祇覺得是世界末日,心情從來沒有如此沉重過。

那幾星期,回到學校總會見到有人在寫標語,又有人在製作一些遊行時的道具。有一次,筆者就帶著同學製的「大V字手指」道具,邊喊著「李鵬下台」,邊沿著街道步向「新華社」。但最驚險一幕,卻是在其中一次集會時,有人在散發宣傳單張,並邊叫邊喊:「打倒共產黨!」而亦於那時起,筆者知道這場混亂不易收拾。

筆者還記得那次回到家,筆者的父親叫我下次不要再去,又說其他人都「收了錢」,就祇有筆者沒有,叫筆者不要這樣笨。筆者祇「淚」得沒有回應。也是那幾天前後,筆者的一些朋友告訴筆者,「新華社」已派了線眼在監察學生活動,而國內的幾千名「特工」,亦隨時到港候命……。

再之後,就是軍隊入城,北京市民嘗試阻攔。一時傳出兩軍對歭,一時傳出某某中槍。那時,再有師兄問筆者,有沒有打算到北京?又提醒即使到了,也許不能回來,但筆者就祇能不語。

「六四」前夕,北京一時傳來和解的消息,一時又傳來學生已撤離的消息,但最終卻是傳來筆者最不能接受的事實,就是「運動最終以流血告終」。

之後,就是北京陸續傳來的講話、發言,通輯名單,與及各種誣衊或對學生「欲加之罪」的各式報導……。

二十年過去,「六四」仍然是筆者最不想回憶起的課題之一。但歷史歸歷史,任何政權總不能永遠「隻手遮天」,把黑說成白,再把有變成沒有。共產黨這十多年進步很大是事實。國家這幾十年在高速前進也是事實。但這跟談論「平反六四」何干?筆者相信祇要中共中央一日不對「六四」進行公開、透明的查證及討論,並向人民清楚交代相關的數字、資料、證據,我們這些曾經歷「六四」的一代都是不會甘心的。願中共中央開明的一群,能解開「六四」這個結,讓國家能達致真正的和解。

參閱資料:
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ZvBWU-AlLso
https://www.communitytv.hk/cgi-bin/ourdb/bdetail?session_id=start&share=ourdb@ourtv.hk&dbname=vid_Video&template=344118260202&caller=https://www.communitytv.hk/cgi-bin/ourdb/bdetail&key=15&action=vid_Video,344118260202,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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